約的時間是上午十點，王鳴提前半小時到達浮島律所。

他第一次來這兒，進門後看見猶如書店一般的布局，不禁有些恍惚。

坐在前臺的年輕女孩長得圓圓胖胖，看見王鳴進來，面無表情道：“前面右拐會客區。”

王鳴往右望去，有幾株大型室內綠植，綠植後方，是一處環形沙發軟座，兩側立著書架，隔絕出相對獨立的空間。

前臺說的會客區，大約就是那裏了。

高處傳來噔噔噔的下樓聲，同時響起一聲清脆悅耳的呼喚：“王鳴，你來啦！”

王鳴擡頭看，只見鹿微微抱著一摞文件正從樓上下來，笑著問他：“你喝點什麽？咖啡、紅茶、果汁，還是水？”

“……水。”王鳴回道，目光略微錯開，落在鹿微微後面的男人身上。

那個男人從見到他起，就一直盯著他，那一雙眼眸暗沈而銳利，就像鷹盯住了獵物。

王鳴的雙手下意識攥拳，背脊繃緊。

腦海中反覆回憶上次綁架的情景……

他在千鈞一發間跳出窗戶，借助室外空調機逃逸，並且避開了監控攝像的街道，即便留下痕跡，也不可能有人記住他的長相。

只有鹿微微看見了他的臉，但那時她被藥弄得迷迷糊糊，根本沒看清。

連鹿微微都認不出他，其他人更不可能認出他。

想到這一點，王鳴握緊的拳頭稍稍松了些，但仍感覺那道視線如鋒芒在背，令他心生警惕。

“他就是你說的王鳴？”林琛壓低聲音問鹿微微。

“對啊。”鹿微微拿出幹凈杯子，在飲水機前接水，一邊小聲和林琛八卦，“是不是嚇了一跳？我剛見到他的時候，也很吃驚，畢竟王喬山七十多歲呢，後來才知道他是養子，所以年紀這麽小……”

“嗯……”林琛望著不遠處的王鳴，語調悠緩，“是讓人挺意外的。”

鹿微微接好水，朝沙發那邊走去。

林琛跟在她身邊。

二十來步的距離，心中思緒幾番起伏，路過一盆綠植，他做了決定。

擡腳踢起盆栽托盤一側，花盆瞬間傾斜歪倒——

“啊！”

鹿微微腳下突然被絆，不禁發出驚呼，手裏一杯熱水直直往王鳴的方向甩過去！

林琛一手拽住鹿微微的胳膊，穩穩扶緊她。

只聽前方嘩啦一聲，玻璃碎裂，王鳴側身躲開玻璃，半張臉卻不可避免的被茶水澆濕！

前額的黑發濕漉漉搭下來，沈靜的臉龐上沒有多少表情，只眸底閃過一絲錯愕。

“……對、對不起！”鹿微微回過神，立即掙開林琛，慌慌張張抽茶幾上的紙巾遞給王鳴。

“你沒事吧？有沒有砸到你？”她歉疚的解釋，“對不起！我剛才被花盆絆到，沒拿穩杯子！幸好水不燙……你、你要不要緊？”

“我沒事。”王鳴平靜的擦拭水漬，聲音很低，有種不符合年齡的壓抑。

鹿微微懊惱的嘆了口氣，疾步匆匆去拿掃帚，地板上的玻璃殘渣需要盡快清理，還有花盆倒下來時，裏面的土撒了一地，也需要收拾。

林琛重新接了一杯水，輕輕放在王鳴面前。

一個半大的孩子。

這是林琛心裏對王鳴的評價。

反應比較靈敏，但也僅此而已，和他印象中那個窮兇極惡的連環殺人犯，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。

可是這張臉……他絕不會記錯。

“你還有其他兄弟嗎？”林琛淡淡問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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